这种安静,很快转为一种诡异。
若在过去……不,就算是昨天的小区,此时也是一片人间烟火气。
跑步的男人,溜狗的姑娘,带娃的老人,学步的孩童,都不见了。
呼哧带喘、狗吠人笑、讨论小菜价格、咿呀学语的声音,都消失了。
连那种外放短视频的声音,那种我平日有些厌恶的电脑合成笑声,也都没有了。
他们去了哪里?我不知道。
打了一天游戏,加上与女友战斗一场,此时我已经有些疲倦。
保安亭就在小区入口处,也是整个小区唯一的保安亭。
不知怎么回事,此时我特别想碰见穿着制服的身影。
警察制服是最好的,但保安也不错。
只要有人,便是好事。
保安亭四四方方的,立在小区门口,上半截是全玻璃窗构造,下半截则是完全封闭的墨色实体门板。
什么时候刷成了这种墨色?我不知道。
亭内只有一位保安。
他似乎是坐着的,一身半旧不新的黑色制服,正直愣愣地盯着汽车进出的抬杆,颇有些强壮。
我有些放下心来。
“你好,我是这里的住户。”我敲了敲玻璃窗,渴望与他说话。
玻璃窗内,侧脸示人的他转过头来,嘴唇微启,喉咙涌动出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,“什么事?”
“我住在17栋14楼A号房,刚才有人把东西放这里了,我现在过来拿一下。”我感觉他像是生病了,所以也尽量说得慢一点,仔细一点。
“好,你拿去吧。”他没有起身,只打开玻璃窗,将两个中等型号的纸箱从窗口递了出来。
我一接手,就差点摔倒。
他妈的,这也太沉了。
瓜女人,你到底买了些什么啊?
我真想放下来,马上打开看看,但想起女友说的这里面有私人物品,于是又忍住了动手的欲望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亭内的他说道,语气冷冷的。
“不、不用了。”我心想,帮忙倒是出来啊,坐在里面怎么帮。
这时,我发现他冒汗了。
也是,这么沉的两箱东西,他刚才站都没站就从窗口拖了出来,下半身肯定绷紧了吧。
“不过你力气真大。”我适应了纸箱的重量,补充道,“坐着就能搬起来。”
他露出笑容来,但很勉强,加上满头大汗,像一只冰冷湿滑的两栖动物。
我也注意到,他的嘴唇有些泛紫,双眼下方的皮肤发青。
应该是熬夜熬的吧,保安还真是不好当。
我搬着纸箱,准备转身离开。
但此时,身后的保安亭内却传来说话的声音。
不,更像是某种诵念,“1714A、1714A、1714A……”
我没有回头,心想他应该是在记录取走东西的住户地址。
才走出两步,我感觉背后传来一阵暖意,似乎是那种明火产生的温暖。
一片黑色的碎屑从我眼前飘过,然后缓缓下降,化成了更细微的尘埃。
一个念头从我心中浮现:这家伙,难道在……烧纸?
我忍不住回头,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玻璃窗已经被关上了,隔着这道透明的屏障,他正微笑着向我挥手。
他的脸色越发青白起来,但还是坐着。
保安亭依旧四四方方,被他的脸色这么一对比,下半截的实体门板显得更黑了。
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,刚才他的黑色制服上,似乎暗暗绣着一个“寿”字?
他也没站起来过。
或许他不是不想站起来,而是站不起来?
他真像被钉在棺材里的人。
想到这里,我赶紧跑了。
我狂奔至17栋,纸箱里的东西被颠得一路作响。
到了电梯门口,我发现了一群人。
不,应该是一个队列。
似乎都是老年人,垂着头,驼着背,看不到样貌。
他们正在步梯口那里排队上楼,一秒一步,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引领着。
我着急回家,也没多问,就坐了电梯。
电梯合上的一瞬间,排队的老年人同时抬起头来,朝我冷冷一笑。
接着,他们几乎是同时说道:“年轻人,不守规矩呀。”
他妈的,什么规不规矩,我只想赶紧回去。
终于到了14楼,我赶紧打开A号房,走了进去。
女友正在客厅看电视,茶几上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,飘着几粒枸杞。
“老公,你回来啦。”女友迎了上来,很轻松地就接过我手里的纸箱,媚眼如丝,“我先进去准备一下,你把牛奶喝了再进来哟。”
我斜在沙发上,还没喝完,卧室就传来女友的声音,“老公,你怎么还没喝完呀?”
“来了。”我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,走了进去。
“再不进来,我就要逮捕你了哈。”女友嗔道,手里拿着一副镣铐。
我走了上去,把镣铐给她反手戴上,“警官小姐,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见警察?”
未完待续……
福利图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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