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人来 [樓主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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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念间不由将马慢下来,又觉得这等不平之事,岂能袖手不管。回头再看,只见身后数十丈外的官道中间,人影纵横,兔起鹊落,寒光闪闪,怒喝连声,五人早已开始围攻了。
江天涛一见,顿时大怒,一拨马头,如飞回驰。举目再看,情势果然已变,蒙头人已被团团围在核心,一柄长剑,虽仍有攻有守,但已没有方才自然。再看围攻的五人,个个精神抖撤,俱都奋勇前扑。持刀的灰发老者,劈、砍、扫、剌,急劲狠沉,使钩的猛汉,蓝光闪闪,钩、绕、锁、斩,上下翻腾盘旋。一根亮银索子鞭,忽左忽右,挑、刺、扫、绞,如练鞭,两柄瓦面金钢锯,捣、戳、磕、打,一招紧似一招。
尤其,褐衣老者铁棍,盘旋如飞,有若矫龙,时而乌云盖天,迫使蒙头人身形下落,时而枯树盘根,逼得蒙头人,纵跃凌空。被困在核心的蒙头人,一柄乌光剑,同旋翻舞,翩若游龙,迎钩、封刀、拒棍、压鞭,身灵技巧,眼明手快,虽然在如此激烈搏斗中,蒙头人的那双闪闪眸子,仍不时循着蹄声,望向飞奔而回的江天涛。
江天涛已看出蒙头人的剑术,似是远超自己之上,虽被五个老少高手围攻,并无丝毫败象,他的身手不自然,完全是由于那袭不合身的宽大黑衫。心想:既然没那么高大的身材,何必硬穿那么肥大的衣服。
心念间,不自觉地将马放慢了,他在想该不该插手多管这件不平之事。就在他将马放慢,神色略显迟疑之际,现场的情势,倏然变了。只见蒙头人的飞旋身形,突然一个踉跄,接着慢了下来,而且一支长剑,左封右架,上档下拦,顿时变得守多攻少,出招也显得紊乱了。围攻的五人一见,精神大振,一声吆喝,钩刀猛剌,鞭棍齐下,声势猛不可当。
江天涛看得虽然有些迷惑不解,但不能见危不救,于是两腿一扣马腹,小青一声长嘶,放蹄向前冲去。江天涛来至近前,急勒坐马,震耳一声暴喝:“快些住手……”
暴喝声中,小青一声怒嘶,前蹄倏然仰起,江天涛转身撤剑,趁势跃起,寒光闪处,飘然落在马前。这声暴喝,声如春雷,震得围攻五人,心悸耳鸣,纷纷暴退。手持齐眉镜铁棍的七旬老人,煽动霜眉,目光炯炯,满面怒容的打量着江天涛。其余四人,各守一方,也同时以惊异地目光向江天涛望来。蒙头人手横岛光剑,峙立中央,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闪生辉,一直在江天涛的俊面上,溜来溜去,既不发言,也不吭气,看来毫无一丝感激之意。
持棍老人方才曾见江天涛放马奔去,看他儒巾蓝衫,鞍侧挂剑,便知不是凡手,这时见他横剑卓立,星目闪辉,文雅中透着英气,愈加肯定这个俊美的蓝衫少年,不是等闲之辈。于是,面色一整,但仍沉声问:“阁下可是路见不平,有意拔刀相助?”
江天涛微轩剑眉,仅冷冷地回答说:“不错!”
青衣持刀老人,双眉一竖,突然急上一步,厉色问:“听阁下的语气,可是决意要插手过问这件事?”
江天涛立即摇摇头道:“在下并无此意,只是希望你们单打独斗,不要以多为胜,破坏了武林规矩。”
话声甫落,手持双钩的猛汉,也突然一瞪环眼,大声道:“本帮逮捕反帮叛徒,以便解回总坛按律治罪,这是本帮的事,与武林陋规有何相干?”
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,目前势力最雄厚,组织最庞大,几与各大门派并驾齐驱的最大帮会,首属三钗帮?三钗帮设坛东梁山,控制长江隘口,分舵遍及各省,沿江大小七十二湖,均有高手执掌,帮中英豪荟萃,均是闻名江湖的杰出人物。
帮主金钗富高丽,总掌全帮大权,银钗皇甫香,掌管内外三堂,玉钗甫湘珍,执掌全帮督巡。三钗虽是异姓,但却情同姊妹,誓共生死,其中以玉钗年纪最小,而也以她的功力最高。玉钗终年督巡在外,行踪神秘飘忽,故而有彩虹龙女之称,暗含彩虹一现,矫龙难见之意。玉钗对犯律的帮众,制裁极严,因而全帮上下,无不惧她三分,即使各派门人,也多闻玉钗,而有所顾忌。
江天涛虽然不惧三钗,但也不愿招惹这些雌老虎,为了证实现场五人是何帮派,因而不解地问:“不知五位属于哪一个帮派?”
灰发持刀老者见问,傲然哈哈一笑,极轻蔑地说:“根据你的话,即知你是一个初入道的雏儿,连现在江湖上声势最显赫组织最庞大,集天下英豪于一体的三钗帮你都不知道,足见你是如何的孤陋寡闻了。”
江天涛本不愿多事,也懒得和江湖上的门派帮会发生纠葛,而持刀老者充满讥讽意味的话,着实可气,因而摇摇头,故意冷冷地道:“在下从未听说江湖上有个什么三钗帮。”
持刀老者原就恨江天涛方才没有援手,反而回头多管闲事,这时一听,顿时大怒,脱口一声怒喝:“今夜就要你知道。”厉喝声中,飞身前扑,手中厚背大砍刀,依然是力劈华山,挟着一阵疾劲风声,猛向江天涛的当头剌去。
江天涛冷冷一笑,不由轻蔑地道:“我看你八成只会这一招。”说话之间,身不闪,脚不移,右臂运足功力,长剑闪电对出。
冷芒一闪,当琅一声,火星飞溅中,暴起一声刺耳嚎叫,灰发老者的厚背大砍刀,应声脱手而飞,幻起一道寒光,直射半空。灰发老者,只惊得魂飞天外,厉嚎击中,暴退两丈,左手握着右腕,横眉苦脸,冷汗油然,目光惊急地望着江天涛。褐衣持棍老人,看得面色一变,其余三人俱都愣了。横剑立在中央的蒙头人,双目冷电一闪,似乎也吃了一惊。
褐衣老人霜眉一竖,厉声问道:“阁下可是蓄意与本帮为敌?”
江天涛冷然卓立原地,依然冷冷地说:“在下只论正义公理,不论是何门派帮会!”
褐衣老人一听,脸上顿现杀气,暴喝一声:“孙香主,杀……”杀字出口,五人齐声吆喝,各挥兵刃,猛扑江天涛,青衣老者,早至田中捡回刀来更是奋不顾身,争抢先机。
江天涛一见,顿时大怒,不由轻蔑地期声一笑,道:“江湖帮会,到底不如正宗门派的规律严格……”说话之间,急凝功力,身形动处,劲气弥漫,长剑振臂一挥,幻起寒星万点,乃带丝丝剑啸。
横立在一旁的蒙头人,看得身躯一战,双目中冷芒闪烁。褐衣老人面色大变,惊得脱口急呼道:“果然不是凡手,大家小心了。”急呼声中,飞舞铁棍。声势猛不可当,其余四人,各展所学,交相攻击,乘隙进袭。
江天涛长剑出手,才知道这时的剑术,已非旬日以前可比,因而精神一握,挥剑如飞,绵绵剑势宛如波浪翻滚,只见寒星飞洒,漫天银虹,身形盘旋,劲气生风,眨眼之间,已将围攻的五人罩在剑光之中。围攻的五人,个个大骇,只觉光芒耀眼,寒罡袭面,看不出剑势虚实,分不出人在何处,俱都惊呼嚎叫,进退无路。
横剑旁观的蒙头人目光惊急,跃跃欲试,不知他是要帮着江天涛,抑或是救被困在剑光中的人。江天涛本是路见不平,臂助蒙面入,没想到这时五人围攻他时,蒙头人反作了旁观,袖手不前。由于怒气冲动,江天涛的剑势逐渐加紧,同时怒声道:“尔等一味纠缠,可不要怨在下伤人了。”了字出口,精芒暴涨,剑光一回,暴起一声惶恐惊唤,持刀老人的左肩上,当先被寒芒划破了一道血槽,殷红的鲜血,顿时渗出来。
持刀老人哪里还敢再战,一式「懒驴打滚」就地滚了出来。就在持刀老人就地翻滚的同时,汹涌剑光中再度暴起一声惨叫,一道蓝光,直射路边,一柄喂有剧毒的护手钩,当的一声,插在地上。虬髯猛汉的右臂,也被冷锋划破了一道,惨叫声中,飞身暴退出来。紧接着,褐衣老人、中年胖汉和青年,纷纷纵出圈外。
江天涛停身横剑,同时,忿忿地看了一眼正以奇异目光望着他的蒙头人。褐衣老人面色苍白,额角渗汗,鼻息叮叮微喘,忿怒惊急地望着江天涛,气急地沉声道:“阁下剑术,实属少见,老朽十分佩服,敢问阁下尊姓大名,尊师何人,仙乡何处,以便老朽飞鸽报于本帮帮主……”
江天涛正在怒火高炽之际,懒得和他们噜嚷,因而,冷冷地道:“徒忌师讳,不便奉告,至于在下是谁,也无相告必要。”
灰发持刀老者,尚以为江天涛惧怕三钗帮的势力,不敢说出师承,姓名和居处,因而傲气一振,怒哼一声,向着褐衣老人一挥手,恨声道:“苏舵主我们走,除非他跑到琉璃国,还怕踩不出他的底细来,我孙北展总有一天要他一步一个头,磕到东梁山。”说话之间,当先纵下官道,仓惶越野驰去。
褐衣老人持钩猛汉,以及使鞭用金钢锯的两人,似是深怕江天涛听了持刀老者的话怒而杀人,俱都迫不及待地纷纷起步,紧跟持刀老者身后离去。江天涛最气的是黑衫蒙头人的不通情理,对持刀老者的泄忿豪语,则根本没放在心上。
这时见蒙头人依然横剑立在原地,一双明亮眸子,一直在他的俊面上闪来闪去,看来毫无一丝感激之意,因而怒哼一声,不屑地看了蒙头人一眼,飞身纵向马前。就在他飞身纵向马前的同时,身后蓦然响起一声清脆悦耳地惊急娇呼:“喂,不要走!”
娇呼声中,江天涛已飞身纵落马上,他虽然吃了一惊,没想到蒙头人是个女人,但他听得出,清脆的声音中,含有命令的意味,加之他心头仍在生气,因而看也不看一眼,一拨马头,直向正东驰去。蒙头女一见,顿时大急,不由娇声急呼:“喂喂,站住,你看我是谁?”
急呼声中,玉手一扬,罩在头上的黑绸,应手而落,一张清丽出尘,秀逸绝伦的芙蓉玉面,立时呈现出来,他竟是一个豆寇年华的艳美少女。少女黛眉如昼,凤目如星,琼鼻樱口,肌肤似玉,一头乌发,秀卷如云,上插一支紫血飞凤玉钗,愈显得风华绝代,娇艳无比,她挥动着手中黑绸,再度焦急地道:“喂,你看看我是谁嘛!”
江天涛急着回去,哪里肯听,依然放马飞驰,心说:你就是九天玄女我也不理,我现在可是十万火急地要赶回「九宫堡」,哪有时间与你蘑菇?
蒙头少女本是心高气傲之人,这时一见,芳心又急又气,凤目中顿时急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来。想想,她自身所到之处,无不毕敬毕恭,唯唯应是,奉如神明,今天哪里受得下这等委屈,不由气得含泪恨声道:“哼,你就是跑上九层天,我也要追你到凌霄殿。”
坐在飞驰马背上的江天涛,听得暗暗摇头,心中十分懊恼,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这是何苦,两头都不说好。心念间,已至镇前,他断定这坐大镇内必有三钗帮的分舵,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拨马头,绕镇而过。
江天涛一面放马飞驰,一面仍想着刚才发生的事,真是愈想愈气。但想到方才没回头看一眼那个蒙头女时,心中不禁有些后悔,听她口气,似是已经气极,将来万一再度遇上。也好防她出手偷袭。如今,既不知她是少妇,也不知是她是少女,更不知她有多大年纪。心念间,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镇。
回头一看,不由一愣,只见数点灰白小点,连由大镇中,直射半空,接着分散开来,各奔西东。其中两点,飞速特快,在微微偏西的绞洁月光下,疾如流星,沿着官道,径向这面飞来。江天涛看得十分不解,凝目再看,竟是两只肥壮的灰白飞鸽。飞鸽速度快得的确惊人,转瞬之间,已飞到江天涛头上,但高度已达数十丈了。
江天涛心中一动,恍然大悟,这必是三钗帮的讯鸽,也许是报告他们的林舵主被蒙头女杀了,也许是通知前面的分舵,对他加以截击。念及至此,心头倏然升起一股焦急怒火,他虽然不惧三钗帮的沿途阻挠,但却极怕因此延误返回幕阜山的时日。
光洁的明月,随着小青如飞的狂奔,逐渐西沉,四更时分,已到了干城以东的大河渡口。由于时间尚早,渡船尚末开始,江天涛只得在一座小店内打尖,给小青两个时辰的休息和进食的时间。 渡过大河,已是朝霞满天了。江天涛上马,沿着官道继绩向东飞驰。不出十里,前面现出一座丘陵隘口,陵上生满丛林,一片油绿,官道直达丘陵中间的凹处。江天涛来时曾通过丘陵地区,知道起伏绵延的丘陵内,倘有两条官道,数座大镇,市面十分繁华。官道上虽然多是前来渡河或渡河过来的行人商旅,但俱都沿着路迸前进,因而并不影响江天涛放马飞驰。
江天涛前进中,渐渐发现由丘陵隘口过来的路人,多以惊疑担忧的神色和目光向他望来。同时,有不少路人,以警告的目光望望他再看向身后的丘陵隘口。江天涛心知有异,举目一看,只见丘陵隘口处,散立着不少人影,尚有马匹,前去的人,神色迟疑,过来的人,匆匆急急。
渐渐已能看得清楚,散立的人影,俱是身背单刀的劲装大汉,而在大汉之间,尚立着一僧,一叟和一个少妇。僧人在左,老叟在右,少妇卓立正中。
少妇一身黑色劲衣,背插长剑,柳眉杏眼梨花面,身段轻盈,仪态不俗,一张涂丹樱口,正在启合,露出一线莹洁玉齿,看她神态,似是正在向一个骑青花马,穿篮衫的青年人盘问。右边的僧人穿灰衣,持月牙铲,年约四十余岁,看来并无凶戾之气。老叟一身土布葛衣,徒手末携兵刃,手里拿着一个长约三尺的旱烟袋,想必就是老叟的兵器了。在道路的一边,倘有一个骑花马的蓝衫少年书生,在十数背刀大汉的包围下,战战兢兢地等候着盘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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